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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玲珑心(佐良娜×佐助亲情向)(完结+后记)

鸣佐,官方所有BG,博莎。第一人称,30岁佐良娜看50岁佐助。

不喜请关,谢掐。

*********正文********

每一双万华镜背后都是一个人间悲剧。

我叫佐良娜,年龄已经到了被问到会不高兴的年纪,所以不会说了。职业是忍者,虽然现在并不经常出任务,日常倒像是个行政官员,奋斗在无休无止的杂务中。婚姻状况,嗯,应该算是已婚吧。现在的姓氏是漩涡,但是不知是旧姓的名头太大还是如何,至今认识和不认识我的人都会用旧姓称呼:“宇智波!?”

然而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每一双写轮眼都含着血泪,每一对万华镜下都是一场人间悲剧。如果人生能够选择,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得到它——万华镜写轮眼。那一天我丈夫死了。

我与他大概也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故事吧,并无多少新意,不提也罢。只是我从未想过被敌人控制了心智的他会突然扑向我的苦无,也没有想过他的临终遗言竟然是:我觉得这个孩子的名字还是叫油豆皮算了!当时我怀着三个月大的小儿子,此前两个人为取名字大吵了一架,结果最后我的幼子,终于还是被这个毫无逻辑与美感可言的名字叫了大半生。

当然我的名字也没有多少逻辑与美感,据说是我父亲对着桌上的一碟水果沙拉一时兴起随口说出的,而我母亲居然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地把它写进了我的母婴手册,从此做了我的名字,如影随形伴随着我的人生。

我一向以为我父亲对我们母女漠不关心,直到我开眼的那一天。我似乎还清楚得记得差点被草薙之剑砍了的真实触感,然而事实上他连我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有碰到。事后很多年我也问过我父亲:你就真的连我也认不出来吗?

我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怎么想。虽然他说过无论我有什么危险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我身边。然而他也不过兑现过两次。此后他说我大概可以独当一面了,便鲜有过问我的生活。直到我丈夫死了,我得到了万华镜写轮眼,他才结束云游回到我的故乡。

“此次归乡心情如何?”我问。我其实预想过他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了事的回答,不料他却说:“一如既往地糟糕。”

“你就这么讨厌这儿!妈妈去世的时候,你都是下葬当天才回来的。我有时候都怀疑你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我抱怨道,其实也谈不上抱怨,不过是感慨。我母亲在第五次忍战爆发前被刺杀,死得有些戏剧,也有些宿命,医神的女弟子死于病毒感染。我的牢骚还没有发完,结果被他露在刘海外面的写轮眼狠狠地瞪了。

“博人呢?”他岔开话题。博人,我丈夫,也是我父亲的爱徒。我父亲是个不大善于与人亲近的人,若不是博人少时缠着他,他这一身绝学大约也就此绝迹了,博人是他唯一的弟子,他对博人之好甚至超过了我。记得那时少年,我对博人甚至是有些嫉妒的。我缠着他,他也不曾教导我,无非是在写轮眼初开时,随口说过一句:写轮眼有洞察、预判和复制三种基本功能,至于如何使用纯熟,全在个人修行。

“医院的冷柜里,七代目说等你回来看一下再说,毕竟是大筒木的术式,怕惹出乱子。”我这句话大约就是给自己立了个旗子。当我父亲面无表情的拉开医院冷柜抽屉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开了他那枚藏在额发之下的九勾玉轮回眼。我并不知道轮回眼有什么特异之处,然而我看的我父亲下意识地后退、操刀,浑身散发出斗气。看得我不由紧张,也下意识将查克拉提升了不知几个等级。

只见他瞥了我一眼,在完全战斗戒备的状态下,竟然说了一句:“万华镜写轮眼?!”我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丈夫的惨死,将写轮眼进化至万华镜等级。然而还没容我惊讶,博人居然从冷柜里坐了起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扼住了咽喉。

我喃喃地叫道:“博人!?”

如果不是我父亲跳过来劈手砍下去,将博人的手臂砍下,我大约也无缘在此写下以上这些笔墨。因为那时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

“真是失态啊,佐良娜。”我父亲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尤其战斗中,据我所知由于他强得吓人,几乎没有人能同他打配合战。基于此,和他一起战斗的人们一向都是带着高山仰止的心情,内心欢呼雀跃,像看救世主一样,趴在地上观摩他的个人秀,更别提能被他嘲笑这一句失态了,说不定在他心里我们都是垃圾,不值得他分散注意力。

不过我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他能这么骂我,无非因为我是他女儿,并非我能够跟上他的节奏。然而危险似乎才刚刚开始,我与父亲跳出了太平间,却见失去手臂的博人,晃晃悠悠地从里面跟了出来,我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丧尸。果然他真的如丧尸电影里演得那样,无差别的冲着一个旁边已经吓得筛糠一般的医忍咬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长久以来任务中锻炼出的反应力还是有些用处的,我手中的手里剑,早已在他靠近那名医忍之前就飞了出去,在他伸出牙齿的瞬间打在他的嘴上。丧尸博人转头把注意力移在了我的身上,他嚎叫着冲我冲了过来,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博人,不是那个说“我来保护你”的漩涡博人。我哭了。那一刻我确实觉得自己没用,但有些时候身体自己会动,苦无准确地插向他的颈动脉,如果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大约这时已经喷了我一脸血的倒下了。然而我想错了——

丧尸朝后跳了一步,忽然夺门而去,朝着医院通往住院部的楼道跑去,五战爆发中,那里人满为患。我和我父亲迅速追了出去,我这才想起打开通讯器请求支援,尤其是封印班的支援。此时父亲已经追出去老远,我在那时由衷的感到:我此生永远都不可能超越他了。

封印班赶到时,丧尸已经同我父亲短兵相接了,两人缠斗在一处,兵刃相交碰撞出些许花火,犹如电光火石般转瞬凋零,也只有在铁器碰撞声中,才能理解战斗的激烈程度。

我的同学,山中井阵忽然站在我身后说道:“博人确实很强,即使死了,也能和佐助大人打得不分伯仲。”

“可我宁愿他活着被我爸打趴下。”我摇摇头,我觉得我的心已经足够强大了,博人死去一周,我就已然可以像谈论多年前去世的亲人一样来谈论他,我并不知晓我是否在别人眼中显得太过无情,甚至我自己还有他的遗腹子在身也一并忽略?

“抱歉,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不料井阵却向我道歉了,井阵至今未婚,据他自己的说法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女人相处,或许有些恋母也不一定。可还没等到他说下一句,博人已经被我父亲掀翻在地,草薙之剑贯穿胸膛。我的父亲,即使对待爱徒也毫不手软。被钉死在地上的丧尸还在咆哮着,张牙舞爪仿佛并不甘心落败,我父亲冷着脸冲着我们喊:“傻站着干什么?”

我与井阵才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战斗已经结束了。井阵以一招超兽伪画·虎视眈眈,将博人封印。这时我才清楚的看到,博人刚才被我父亲削去的双手,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复原了。

“这就是大筒木一族的术式啊!”我与井阵不由得感叹。

“他出来的时候咬了五个人,这五个人的查克拉帮他恢复了,不知道这个术会不会传染,最好把那五个人隔离开。”这是迄今为止我听到我父亲说得最长的一句话。日常他几乎不说话,即使有话也往往欲言又止地吞回去。

“七代目请你们过去,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井阵说道。

在火影室,我们见到了刚刚痛失爱子的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其实他既是我的公公,也是我的师傅,不过他在技巧上教授我的并不多,毕竟我同他并非同一路数的忍者。我从幼年时代就偏于感知,这一点比较像我的父母,但我的父亲常年在外,母亲仿佛也并不长于教学,我从她那里除了学会可以快速再生的百豪印术再无其他,而此番学习也都是我借写轮眼的“偷艺”。于是我在忍术上陷入了瓶颈,那些日子我总心里呼唤父亲回来,我暗想:“爸爸,你不是说过心意相通之时我们可以感知彼此吗?”

七代目那是仿佛看穿我的想法,他走近我身边说道:其实与万事万物心意相通,便草木皆为耳目。仙法就是这样得来的。然而他把我与博人直接丢到妙木山的教法,也的着实简单粗暴丝毫看不出他身为大家的特异之处。

“大筒木一族的术,可能会自我复制,有点像你中过的那个。”我父亲对火影一向不用敬语说话,莫说对他没有丝毫尊重,甚至有时嘲笑般的叫他吊车尾。我们一向不能明白这个昵称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两个讲话自带结界,他们三言两语懂了,我却只能和火影助理奈良鹿丸一样一头雾水,然而鹿丸大人比我有优势在于他与火影、我父亲同辈,可以大喝一声:“说人话!”

“敌人的目的大约是为引起我们忍者军后方混乱。如果中了术式的人,被当做已死亡带回村中安葬,有可能发生今天这样的诈尸事件,的说。”七代目说话时常带出一两句口癖,虽然他自己很注意了,但还是经常冒出来。

“如果不是像博人这样被佐助制服,会不会出现感染大批后方人员的可能性?”七代目顿了顿又说:“一般的失去战力还好,但也同死者一样,失控起来变为敌人对我们来说不是更糟糕,的说?”

“迅速隔离被咬伤者,严密监视,一旦发现异常立即直接报告火影。”鹿丸大人迅速对火影直属暗部做了安排。只听七代目,又补充了一条道:“忍校学生,优先转移。严禁十六岁以下忍者接触任何可疑人员。”七代目的决定以优先保护下一代为先决,我一向赞赏他这般作为。

然而我父亲并不以为然,“佐良娜,木叶火之意志是靠人一代代传承的。”他并不喜欢将话说透,时常留下半句叫人思考,在外别人崇拜地五体投地,连声称赞“不愧是佐助大人!”。可我心里清楚的很,并非他讲话禅意十足,而是他以为说到这里就已经很浅显明白了。他总以他自己的思维揣度常人。

我跟我父亲并不亲密,这一点恐怕是因为他几乎从未出现在我的成长历程中,这也是我对他耿耿于怀至今无法释怀的缘由之一,说到底我们之间的陌生感长久以来从未消弭。

“佐助啊,我没有想到博人会落得这番结局,的说,说到底是我的错,的说。我不该让他和佐良娜单独出任务的,的说,况且如果不是雏田告诉我,我都没注意佐良娜怀孕的事实,的说。我不知道是太信任他了,还是太信任我自己了,的说。我真是没用,的说!我想这场大战下来,我也需要引咎辞职了,的说。”

任务分配完之后,我父亲就以机要情报的名义把我和其他人都从火影室里支了出去,可他忘了我并没有任务,站在门外偷听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我真正关心的是他们要如何处置博人,目前博人还封印在暗部的卷轴里。可我听到的却是七代目一句一个“的说”的自白。

“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我父亲叹了口气,“讨论自责的话,我这么多年在外搜集情报,却还是没能阻止五战爆发,是不是应该引剑自裁才好,吊车尾?”

“我没心情开玩笑,佐助。”我大概也是疯了,当时借着写轮眼的瞳力,透过火影室,惶惑不明的毛玻璃洞察屋内的一切,七代目有些消沉地支着下巴在办公桌前,我父亲一声不吭地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七代目的脑袋,胡乱地揉着他那业已花白的短发,道:“安啦安啦,我不是回来陪你了吗,鸣人?”

这种意外窥见父母隐私的事情着实令我不安,我自小生活在父母并无感情的心理阴影之下,更与父亲疏离。意外撞见他与七代目如此亲昵,我的心竟然狂乱如麻。我忽然想起博人和我说过得的话:“你爸和我爸好像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好基友一被子的关系。”博人小时候狂拽酷炫,又冷又酷的调调,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恋爱脑。然而长大以后不知道是被谁附了体,时常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据我所知,这点变化是在他与先代火影修行过一段日子后发生的,似乎是被先代的某些恶习传染所致。对于博人的话,我当时一笑而过,可眼下联想过去总总,我似乎在惊恐地为自己的存在与母亲的婚姻感到由衷的绝望。更何况我还记得母亲说过父亲的初吻对象是七代目,虽然是个意外。为此思春期的我还亲自向父亲求证过,他也毫无隐晦的回答:“是。”

我以为坦然意味着无事,却不记得我父亲早已直面波澜而心如止水。当他从火影室出来时,我的脸色大约已经铁青了。此时天已经黑透,我们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踽踽行走在木叶看似平静的街道上,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们要回到哪里去。我自己的家,我丈夫死了,我不愿看见那里的一草一木,就连长子也送到婆婆家里请求她照管。而我的娘家,也因为再无母亲而失却了归处。

“佐良娜,”走了许久,我父亲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火影岩上历代火影颜岩轻声道,“站在这里能看到博人的祖父与父亲,可我们家的先祖你大约连基本印象都没有吧?”我父亲说得没有错,我自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直到差不多满了十二岁才见到,甚至差点演出一场父女相见不相识相杀相恨的戏码,更别提我那近乎绝迹的宗族。

“你从来没说过,妈妈大概也不太清楚吧。”

“啊,有些事她不方便知道。”

“说到底在你眼里她就是个外人。”

我本以为他会再次瞪我或者斥责,然而没有他这次居然轻笑了一声,说道:“也可以这么认为,外族与宇智波通婚者是不允许进入宗庙的。”这一点我是第一次听说。但更惊讶的在于,父母结婚多年竟然相互保守着家族秘密,真不知道应该说他们同床异梦,还是貌合神离?

“这也算心意相通吗?”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当年我父亲长期在外,莫说我对他毫无印象,就连母亲与他也没有一张完整的结婚照,有的只是一张旧照拼合的全家福,或许那张照片根本算不得合影。我一度质疑过父母的感情,他们却双双坚称彼此心意相通。那时年幼也就相信了。可直到我母亲去世,我的父母却依然保持着那种看似若即若离的关系。

“怎么不算?我的事,不想她知道,她一定会保持分寸不问的。”

“她只是不敢问吧?我总觉得,你的事,如果问多了,你会翻脸的。”

“是吗?”不料他自己竟然并无这样的自觉。

“她对你憧憬多于爱恋吧?算了,我估计你也不知道,你对她哪有什么关心?总是一厢情愿,认定她里里外外一把手,连男人也不需要。”

“难道不是吗?”

“是,但是不代表她不需要你在身边。博人——”我忽然说不下去了,我与丈夫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涌上心头,吵嘴也好,打闹也好,甚至一言不合闹起离婚,都忽然变成了美好的回忆。然而他已不在我身边了,将来也不可能再同我吵嘴打闹,甚至再也没有机会看见彼此,眼泪便泉涌一般喷薄而出。

“佐良娜!”我的父亲此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善于对付女性和女性的眼泪,即使是女儿,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但我对他的这一声“佐良娜”,还是心存感激,至少我明白他想要安慰我的心意。

南贺神社,据说是四战之后重建的。不过村子里的人大多不喜欢来这里,有些年纪的人都说这里鬼气森森。我倒是从未觉得,相反这附近草木葱茏,又近南贺川,倒是个理想的居住与修行之地。只是这里常年荒芜,除却复建的神社孤独的屹立,竟罕有人迹。有时我也觉得既然原本就是废弃的神社,当年六代火影战后斥资重建,颇有浪费资源的嫌疑。我以为,贤明如六代火影,大约此事算得上任上最失明智的败笔。不过神社依旧没落,连祭扫的主簿、巫女也没有,比起村中其他神社也没有多少存在感,大约也无人记得起先代火影的失职。

“这里很荒芜呐,爸爸。我小时候妈妈从不让我到这附近玩耍,她说万一有狐仙、狸精把我叼走了可就麻烦了。”

“她这么说?”我父亲不经意地露出一个几乎无法察觉到微笑。

“啊,虽然我也知道村里人都不太喜欢靠近这里,说是鬼气太盛。但是也的确太偏僻了,傍晚确实有些阴森,我也嘱咐小孩不要到这附近玩耍,倒不是怕神鬼妖精,是怕走丢。”

“那你一次也没进过我们宇智波家的氏族神社了?”

“啊?”他这么说反倒叫我有些吃惊,有氏族神社的家族通常都至少有百户聚居,比方日向、猿飞、志村之类,又或者山中、奈良、秋道之属。据我所知,宇智波只我一家三口,若母亲算得外族的话,木叶的宇智波不是仅有我们父女两人而已?区区二人,何谈氏族,又何谈氏族神社。

我父亲不再说话,推开南贺神社正殿业已开始老朽的殿门,我只觉得一阵令人忍不住咳嗽的尘土气息铺面而来。

“咳咳,”我咳嗽着,“这里至少二十年没有人进来过了!呛都要呛死了!”的确,空空荡荡的正殿之内既无神像,也无族徽,只有梁间燕泥与蛛网百结。唯有地板上踏在积灰上的鼠印猫爪,算得上一点行走的痕迹。

“难不成这就是我家的神社?”我的言语中多少有些讽刺,好在我父亲继续沉默了事,谈话也没能开始。他径自走进正殿深处,绕过一个矮门,竟然看到一块近似写轮眼图案的巨大石碣。我的心竟然毫无由来地狂跳起来。

从石碣表面来看,上面有重重封印,似乎在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在指引着我一般,写轮眼自然而然的打开,甚至不需要指导,我就明了解封的术式。几乎就在我准备起手结印解封时,父亲的话忽然想起在耳畔:“解得开吧?”

我掩饰着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宇智波家引以为傲的写轮眼瞳力,非我族类不能进入我家宗庙密室。”

“与其说不能,不如说无法吧!”我小声道。与我父亲相谈总得多费些脑水,他说话总有些跳跃,甚至夹杂着不能准确达意的遣词,也不知是他天生少言,还是他独自在外云游无人相谈之故,我总觉得他的语言功能已经退化地极为严重。

封印式解开之后,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甬道。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机关。”

“我们宇智波家的秘密封印在此处。”

想来我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般年纪都以为自己足够老练,足可以与下一代忍者交流些传承、延续之事,甚至也堪为师为长。不料却被告知,在家族天大的秘密面前,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老老实实洗耳恭听才是正经,不免满身的挫败感。

“爸爸,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告诉我?觉得我听不懂?还是担不起?”我有些恼火也有些失落,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可话又说回来,我是这辈子超不过我父亲了,他觉得我无能也是情理之中,或者我的确无能。

“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不过既然你开了万华镜,石碑上的密文也能看懂大部分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了。我家六道仙人苗裔,如今仅余我父女两人,祸福旦夕,都不过这石碑所载。我一直以为你只要平平安安过完一世就好,我家血腥旧史不提也罢。”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平静了不少,父母之爱子不过如此。我亦是独女,母亲呵护备至;也是母亲,明白为幼子遮风挡雨之心切。我父亲虽然与我疏离,却真心呵护。想到这里,只好说:“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没长大吧?”

“啊,”他倒是坦荡并不掩饰,“我因为是幼子,也遭了不少蒙蔽,所以也走了些弯路。不过也没办法,事虽然是客观的,可路毕竟是我选的,我倒也不怨父兄。”

“你还有哥哥?”

“我没有说过吗?”

“你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又经常耗在火影室里谈事,同我说过的话只怕还没有今天多,我到哪里知道你还有哥哥!”

“你妈妈也没说过?”

“她很少说你的事,问多了她就会沉默,然后一脸强笑,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亲口问爸爸吧!’,可我哪有机会问你?你连照片都没几张,我不仅不知道你有哥哥,连爷爷奶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嗯,我有个哥哥,比我大五岁。”说着他忽然开了万华镜写轮眼,看着我继续说道,“我这万华镜与你不同。”

“对,你是六芒星,我只不过是个三勾玉的升级,三瓣涡轮机。”我不由得吐槽,我的万华镜我自己看过,总觉得像螺旋桨,不过自己没心思吐槽自己。何况忙着料理博人的后事,更没空想自己的眼睛是怎么了,一度视力模糊还以为是自己忧思劳顿过度,哪里知道这是写轮眼的进化。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写轮眼是复纹。”听他这么说,我这才仔细看过他的眼睛,六芒星中叠加着一片三叶针。

“我的眼睛是与哥哥的万华镜融合才有的永恒万华镜写轮眼。”他话音未落,我却已经瞠目结舌。结结巴巴了几遍,方才说出:“什么叫与哥哥的眼睛融合?”

“利用忍术移植。”他说的仿佛稀松平常,活体移植虽然早知忍界由来已久,尤其是这种稀有血继,可大多是敌方、叛忍的巧取豪夺,从未听说过亲族之间相互夺取血继限界。

“你夺了你哥哥的眼睛?”我不禁咋舌。

“也不算吧,鼬,我哥哥临终时候送我的。我家的写轮眼,亲族之间移植比他族移植要容易一些,神经容易连接。”

“说得跟U口似的,3.0比2.0速度快。”

他听我这么说居然笑出了声,“虽然听不太懂你说得是什么,但是应该有点类似吧。我家的写轮眼,从古至今多少人觊觎,开发出这些移植忍术也不知多少。可就算如先代火影卡卡西用得得心印手,也免不了排斥。”

“先代有写轮眼?”我大吃一惊,据我所知先代火影通晓上千种忍术,又有许多独创技,人称木叶第一技师。却从未听说也未见过他开写轮眼。

“四战的时候毁了,他是外族之中将写轮眼发挥至极致的唯一一人。那只写轮眼跟着他,应该算物尽其用吧,至于其他人,都是暴殄天物。”

“外族还有人有写轮眼吗?”

“都被我杀了。”

“呃——”我竟然无言以对,第一次听他说杀人,还说得如此轻巧。我一时同印象中的父亲对不上号,瞪着眼睛瞅着他,直到他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第一次听你说杀人的话,还说的这么轻巧。虽然也知道你杀个人如探囊取物,可我总觉得轻言生死不是你的做派。”

“宇智波一向没有任写轮眼流落在外的传统,唯独对卡卡西是个例外。不过他那是宇智波相赠又另当别论。”

“刚才你说哥哥送你万华镜,又说人赠先代写轮眼。我家这眼睛和眼镜一样随意送人做礼物的不成?”我扶了扶眼镜,我这眼镜乃是漩涡香磷所赠。我曾经一度误会她是我的生母,直到我跟随她学习,闲聊说起接生我时,我们两人就定下了因缘,才将困扰了我近十年的疑窦开释。

他听罢又笑,“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女儿。我家写轮眼弥足珍贵从不轻易送人,可一旦送出情比金坚。”他忽然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脑顶说道,“我不知道与你错过了多少。不过现在我们父女交心也不算晚吧?”

“当……当然。”我忽然不知所措,他从未如此宠溺的看着我,却又在宠溺中看到一丝意味不明的欣慰。

我以万华镜写轮眼阅读石碑碑文才知,我家乃是六道仙人长子大筒木因陀罗的后嗣,分家另立后以宇智波为姓。六道将其轮回眼一分为二,长子承瞳力是为写轮眼,次子继仙法而为忍法万宗。然而后来兄弟反目,二人携子孙相杀百代,直至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握手言和,才算将两家仇恨化解。继而兴建木叶忍村聚族而居。

“聚族而居?”我抬起头,满腹狐疑望向我父亲,“莫非只有木叶才有宇智波?既然我家是古系氏族,又是聚族而居,如何木叶仅剩如今你我父女两人?”

“我八岁那年,我们一族遭了灭族之祸。”我忽然想起,每当我亮出写轮眼时,总有些大惊失色的旁观者,喃喃说什么:“末裔之女”,“最后的宇智波”云云。

“杀人者竟然是我的哥哥,宇智波鼬。”我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博人小时候常羡慕我父亲冷峻威严,说些什么要成为他那样的人之类的话。那时年幼不过暗嘲:也就是不怎么笑罢了,哪里有什么酷与不酷的?如今想来,我若是也遭了我父亲这般际遇大约也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

“我那时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我连近我哥哥的身都不可能,自然也没有得到答案。自那以后宇智波一族便只遗我一人了。”他说的倒也平静,可言辞中却说不出来的悲凉。我想他那时形单影吊,委实可怜,不禁问道:“你那时哭了没有?”

不料,他却笑道:“如果那时我哭了,大约也没有后来的事情了。妈妈去世时,你不是也没有哭吗?”

“没有,我送你走了之后,抱着博人大哭了一场,没你那么冷血。”我说了,却又后了悔。我父亲是没有为我的母亲落泪,并且在她葬礼后翌日便匆匆离开。可我并不能知道他是否也在无人处以痛哭哀悼她,我不了解我的父亲却要以表象来衡量他,我的确浅薄。

“……”他沉默了一刻忽然说,“在你眼里,我是这种形象?冷血?”

“我……你对我妈不够关心就是了。也不能说冷血吧。当然你们夫妻就是这种相处模式,我妈从没抱怨过,大概你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说到底都是外人,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时常这样明明不赞同,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最后沉默了事。过了很久,他仿佛反复斟酌了几遍才道:“佐良娜,我不知道你这几年有没有听过宇智波家的风评?但是我小时候听到的都是忌惮或艳羡,最后却终与诽谤相连,虽然我自己从来都以身为宇智波为豪。”

“诽谤吗?我倒是没有见过,我见过的大多是惊讶,说什么还以为写轮眼这东西绝迹了。我不知道灭族的事,还以为我们这一族都和你一样,不太在乎老婆孩子,最后人丁稀少自然淘汰了。”

“我家原先也是望族,可惜盛名所累,最后遭尽了嫉恨与排挤。我小的时候,宇智波家就已经被赶在了南贺川附近林地,也就是这里,与村子隔绝开了。宇智波家,也少有进入村中高层的人物,都按着长辈轨迹在村中警务所任职,几乎无一例外。其实就是把宇智波同村里其他庶务隔绝开来。”

我听罢依然震惊,我自任七代火影僚官以来,参听政务,拟办文书,协理一些政事,甚至有时替七代目签署过文件,却从没有人质疑我是一个宇智波,可见宇智波家此时已是天上地下。

“为什么会这样,木叶村不是初代火影与宇智波斑和解后建立的吗?难道不应该将前仇摒弃和谐相处吗?”

“后来斑叛盟离村被柱间杀了。二代火影千手扉间以为宇智波家不可信,从此将我家隔离,美其名曰:自治。然而我家身为村中警备,实则执法,法度苛严必然遭人记恨。久而久之积怨益深。到四代目过世,三代目复任火影的时候,我家已经与村中决策层离心离德,据说密谋反叛。村中有长老决定先下手为强,所以鼬被绕过三代目下了灭族的密令。”

“为什么会这样?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你这真是鸣人的思维。”他竟然一丝苦笑,“当时如何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没有坐下谈的余地,或者没有人想坐下谈,积怨我以为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这次轮到我来沉默,也许七代目的确改变了世界的轨迹,然而我并无实感,即使此时我们父女触膝而谈,这一切都显得如此遥远。

我们相对沉默了良久,我忽然说:“你恨下了这命令的村中长老吗?”

“我手刃此人,却没有解了心头愤恨。只是觉得我哥哥背负了这么多年骂名与仇恨更加可怜了。”我竟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复仇的历史,更没有想到居然在手刃仇人之后,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我终究是太浅薄了,一厢情愿将读书经验用在我熟悉的人身上,殊不知他是何等心煎。

“说起来,你哥哥为什么会接受这样的命令?”

“不知道,他心里村子里的平和更重要吧!我也是自有你之后,才觉得村里和平无事真是太好了。”

“鹿丸大人跟我说过,木叶之玉将乃是子一代。你想说这个吗?只有村中和平,孩子们才能无忧成长。政变牺牲再小也是内战,所以村中平和即使是个虚像,你哥哥也不惜牺牲了亲族?”

“……”兴许我这么想太过浅薄了,我父亲再次沉默。

“佐良娜,”良久他才道,“鼬的真意究竟如何?我这么多年揣测过来,仍觉肤浅。只有一点却真心明白,他对我之爱恒久未变。若说有什么,便是误会了。”

“你们兄弟感情很好吧?就像小葵和博人那样吵归吵,拼起命来博人第一个跳出去。”我记得小时候,博人曾经为小葵挡过他小姨日向花火一掌,柔拳一掌下去虽说收了七分力道,还是当场一口鲜血喷出来,把他小姨吓了个半死。我在医院看他时问过:“你妹妹是日向柔拳个中高手,何必要你来挡?”结果却得了个“身体自己会动”这等莫名其妙的答案。

“我哥哥很宠我的。他是长子,将家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全挡在外面,不想我被那些复杂的事情影响。结果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在愤恨中过了十年!鼬其实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他说着竟然不觉掉下了眼泪,我不知道鼬究竟如何,也不知道他们兄弟到底有什么纠缠,但在我父亲心中一定很重很重。

“村里对你哥哥下了这么过分的命令,换做我是你也的确不想回村里常驻!”我开始有些理解他为何只身云游在外,如非事态紧急绝不轻易回村。我记得有次他身遭重创,其实离村不远,却只是蜷在一个小型据点里休整。若不是我与七代目撞破,他大约还要强撑,仍旧不肯回村。

“……”他又沉默,我这话还是不知对错。我看着他时而沉思时而释然的表情,这些年萦绕心头的疑问,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可能,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村呢?所以故意讨了这么一个长期在外的任务?在你心里,我和妈妈到底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次他居然不解的看了我一番,可还是沉默了下去。看来我这番言论还是不甚成熟。不知道他那些埋在过去的事情里,究竟有何等隐痛。当然宇智波鼬我从未谋面,即使父亲言之凿凿告诉我他如何如何温柔,也终归更无太多实感,相反还是我那对他存了许多年的怨气占了上风。我常常想若不是“血亲”两字,我与他是不是终将陌路?

“佐良娜,”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苦笑道,“我的确想过再也不要回来,甚至一度叛村出逃。可当我重新踏上木叶的土地时,看着此地一草一木,一景一物时却又难舍留恋。我那时才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生我长我的故乡。”我第一次听说他曾经是叛忍,一时惊讶的连脸上的眼镜滑下鼻梁也忘记推。我突然有些明白我母亲一谈他的事情就面露难色,果然是不知从何说起的话题。

密室中烛火忽然昏惑了起来,不知我们父女竟这样相对无言坐了几个时辰,我只觉得小腿有些发麻,小腹也因为怀孕之故有些不适。

我父亲似乎看出些端倪,开口道:“叫你到这里来,无非是想把我家旧事说给你听,至于是非曲直,还得你自己来判断。还有我一直想问你,你是近视吗?”

“啊?”我一时转不过来弯,不是一直在说我家历史血雨腥风吗?怎么好端端的问起我是否近视?我并不近视,戴眼镜是因为小时候总有人笑我眼珠太黑,黑得连光泽也没有像死鱼一样,一时赌气翻出常常收到做生日礼物的眼镜戴上,谁想一戴就是几十年。我经常觉得脸上没有眼镜框遮挡,就仿佛赤身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般,博人说我这是心理疾病,我猜可能也是,但眼镜强迫症也没有多少影响到生活,便听之任之了。

“我看你从小就带眼镜,近视吗?按说我家写轮眼开眼之后,细微之处都看的很清楚,不会近视才对。”

“我不近视……”我差点将那句,“你连这个也不知道”,脱口而出。可我听罢他那些叫人无法释怀的旧事终归还是忍住了。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去猫婆婆处选购新衣,老人家叫我翻来覆去调换,终于说了一句:“你怎么穿什么都透着一股傻白甜,完全不像宇智波。”我那时还暗自腹诽过:宇智波应该什么样?难道跟我爹一样,憋着不笑,没事装深沉才好?可如今想来,他那份清冷分明是我家血泪浇灌出来的。

他有些不解,盯着我看了两秒,没再说话。可那眼神分明就是:“不近视为什么戴眼镜?”

“漩涡香磷是你朋友吧?她经常送我眼镜,你不知道?”

“她不算我朋友。”我不知道他对朋友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明明一起行动过,合影比和老婆孩子的都多,连女儿的脐带都是人家留着,这样的人居然连朋友都不是?而且说得还是这样肯定,难不成就是个普通同事?那我和这村里的人都不熟才对!

“那她是你什么?女朋友?”我承认我说这话时有些狭促的成分。漩涡香磷本人有些荒唐,一把年纪对着电视喊偶像小男生“欧巴”,如果不是那时跟她学习冷门医疗忍术,我大约扭头就走,绝不可能深交。

“不是。我和你妈妈结了婚。”他果断否定,我猜他没听出我也并不是认真。

“那什么才算朋友?”我真的觉得很可笑,可偏偏他一脸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我这么一问,他反倒思索了起来,也不知脑子里刮了几阵旋风,说出来的却是:“能一起死的人。”

“算了算了,我跟你不在同一个境界上,大约也就七代目听得懂你说话。”我一时哑然。恰好我的肚子也饿了,伸了伸腿,准备站起来,我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不迟。

他却接着我那句结束谈话的句子,说道:“鸣人说过要一起死。”

我刚想诧异,不料我的肚子恰如其分的叫了一声,“咕——”。

“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我有些气馁,大约与七代目、我父亲的境界离得太远,终归不能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只得退回来,说这些柴米油盐的事情。

“万华镜不要总用,会失明的。鼬,我哥哥,死于血继病,万华镜即是力量也是诅咒,他很强,却被万华镜摄去了生命。”

“哦,但愿五战早日结束。”我看了看我的肚子,我多希望他也能在和平的村中,无忧成长。如果需要我要借助这份被诅咒的力量守护他的平和,失明也好,短命也罢,我在所不惜。

我们父女一前一后,出了宇智波家密室,父亲发动术式将石碣原封不动合上。

我们穿过南贺神社附近林地,一直向村中繁华之地前行,远处灯火辉煌,这里却阴森可怖。我父亲忽然驻足,望向一片密林说道:“你想吃什么?”

“呃……”我本来以为他要感慨什么,结果却问我想吃什么。我很饿,却想不起要吃什么,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战事乍起村中诸事千头万绪,我等僚官与火影诸官都忙得不可开交,饿了也只不过用面包、泡面充饥。一度和博人说过,在这么忙下去,一定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体贴,拉我出去吃了一碗一乐拉面算是改善。

不料却因为看着汤里的豆皮,想起起名字的事,他夹着油豆皮,说道:“这孩子不如就叫油豆皮!”我与一乐拉面店老板爷爷一起鄙视了一番博人,最后说:“你们漩涡家起名字就这么随便吗?”然后他看着我说:“好像你的名字起得很认真似的。”接着我们居然为了这点破事大打出手,的确有些滑稽。我对自己叫做“沙拉”一直心怀芥蒂,抱怨父母起名太过随意。

“以前这里有一家卖可丽饼的店,很好吃。”我父亲对着那片密林翠绿针叶叹道。似乎这里就是原来的宇智波聚居区,这里拆除之后便逐步荒芜了。先代在位时,并未将这里挪作他用,遍植松柏,如今已经是叠翠森森。

“你喜欢甜食啊?城里有一家蛋糕店,那里的草莓蛋糕和番茄汁很好,要不要去?”我说的城里,是火影岩后面的新城。从村里过去,要乘城铁或这公交,虽然忍者脚程很快,但因为耗费查克拉,一般也无人这样前往。

“太远了。”

“坐轻轨啊,十分钟就到了。”

“不必。”我父亲很守旧,即使现在也没有手机。每次我们想要联络他时,都要我们跑几个据点将急召的密令发出去,实在不行只能借助七代目的仙法感知他的所在。我们跟他建议过几次,都被各种无视婉拒,最后只好作罢。

“那去一乐好了。”我不太喜欢甜食,尤其怀孕以后更甚。唯独对拉面的热情从未改变,我刚结婚的时候七代目曾经请我们,兴高采烈地说:“不愧是我家的媳妇!一乐最高!”

村中一乐拉面店早就升级连锁了很多年,当年一乐老板的女儿早已成为新连锁的CEO。我们时常在新城随意走进哪家连锁,胡乱混个饱腹感,却最终还是会回到村中的老店,细细品味恒久未变的味道。那爿老店中老人还在,看着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微笑着端出热腾腾的拉面,自豪地述说秘制拉面汤的绝赞,我以为我们留恋的是这里的人情。

“哎呀!佐助君?你可是稀客啊!”我们父女两人撩开拉面店前的门帘,老板却一眼认出了我父亲。我父亲久不在村中,好些人都要反应一下,才能想起来来人是谁。一旦想起,往往带着些异样的心情,连说话也变得不自然,唯独这位老板爽朗地笑着说,“今天的番茄很新鲜,给你和佐良娜多加一些!”

我一向不喜欢喜欢生番茄,只是怀孕之后口味变异之故异常喜欢,孰料他竟然回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吃番茄?”未等我回答他,老板高喊着“秘制番茄拉面!”将两碗拉面摆在我们面前。

“大概是他爱吃。”我指了指肚子,父亲便默然不语,将碗中番茄悉数夹给了我。我父亲很喜欢番茄,记得小时候母亲总会小心地备好新鲜番茄,以招待他那短的不能再短的回家。小时不懂事不等他回来,抓来要吃,总被母亲打手,便与番茄结了仇,从不肯碰。

“我开动了。”他并不常在家里吃饭,我都快不记得他是不是会在饭前如此虔诚的祈祷开餐。但与七代目的爽朗是截然不同的,七代目虽然即使对着泡面也不忘祈祷开餐,可终归敷衍的气息重一些。他倒是安然,如同大家闺秀。

我也双掌合十,说着开餐辞,却忽然发现居然一口也吃不下去,我错想了肚子里小儿子的想法。不知是不是他看了油豆皮,想起乃父伤心了起来没了胃口。挑了番茄吃掉,我就放下了筷子。我连喝一口拉面汤的勇气都没有,我怕想起博人种种,忍不住落下眼泪。

“不想吃了?”他很敏锐的察觉出我的变化,“你妈妈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突然就不想吃了。”

“是吗?”我并没有聊下去的欲望,我为我妈妈不值,他连她的葬礼都是匆匆参加,更不要说在她弥留之际来看她。

“那时候在外面,条件不好,你们都很受委屈。走吧,回家,我给你做。现在菜场应该有便宜的竹荚鱼卖。”

“外面?”

“我是说回家。”

“我是说妈妈和你在外面?”

“她跟我旅行过两年。”

“我不会是你冲动的惩罚吧?”说子女是父母冲动惩罚的人是六代目,博人一度跟随他修行。博人那时总是一脸别扭,说什么人生的追求即打败他心目中的劲敌——七代火影,也就是他父亲漩涡鸣人。先代摇了摇头说,幸亏自己没有结婚,简直就是冲动的惩罚云云。

“……”他显然没被开过这样的玩笑,完全没领会笑点何在。我们在尴尬中无言了一路。

“你就算惩罚,我也甘之如饴。”直到踏进家门,他才放下手中满是食材的塑料袋,突兀地说了这句。彼时我早就忘了之前的那个笑话,一路上只记得他数次推开我要来提食材的手,每次只说一个字:“重。”

“你一只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做吧。”他只有右手,我没问过他断臂的因由,不过据博人说是与七代目交手时候断掉的,七代目的右手也一同交代了。不过七代目有装义肢,他却一直没有,不知为何。

“你行吗?”

“虽然做的不太好,但还不至于不能吃。”我在家政方面没用过多少心。长子小时候,婆婆常来照顾,她一向细致,我便放心交办,自己疏于磨炼。

“那还是我来吧。”他伸手解下披风,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我记得我母亲在世时,此时已经迎出来帮他换衣服了。

“你行吗?”我们相互反问,在家政上面互不信任。

他没再理我。我发现他虽然只有一只手,却丝毫没有影响他麻利地烧菜做饭。等饭菜上桌的时候,我才感叹:“你居然是贤惠这一款的。”

他愣了一下,知道我这算夸他,答道:“我父母刚不在的时候,也不会做,傍晚别人都回家的时候,就坐在南贺川边偷偷地哭。可哭有什么?还不是要一点一点的学。”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这个年纪痛失至亲,尚且无法自处。何况他当年不过是个小孩子。也难怪他说走过一些弯路。真如七代目那般豁达者,果真世属罕见。七代目曾说,父母早亡,无人管教,所以小时常常淘气,若不是自立了我父亲为劲敌,大约偏离航道也未可知。七代目聊起我父亲总是滔滔不绝,说他们二人在这世上相辅相成互成犄角,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我妈在的时候一向嫌家里闷,进门就开电视,其实完全不知道演的什么,只是为了那点人声。我在自己家里没有这习惯,可在母亲家里自然的仿佛下意识。

电视都是里关于五战的实况。很多事情因为我身处机要,反倒比资讯更清楚,情况比较麻烦。大筒木一族本是天外来客,仿佛做惯了天神如今被人拉下神坛,不肯认命几次三番卷土重来。说要重生查克拉神树,重食圣果,再次君临。原本我们都道他不成气候。哪知岩隐村人柱力叛逃,被吸去尾兽丢掉性命不说,还徒增敌人的力量。五代土影为此引咎辞职,如今六代土影比我年纪还小,不知道能不能撑下这场恶战。

看了一圈,只说联军攻下敌人某某据点,某某战场大获全胜之类,仿佛一路引吭高歌。哪里知道现在有种奇怪的术式叫人化了丧尸,跳出来杀人咬人,还不知道传不传染。通讯器里蝶蝶发来消息,丧尸事件已经通报五影,不知其他村是否也可能发生,虽然目前直接见过大筒木的只有我和博人两人而已。

我关了电视和通讯器,转身去睡觉。谁知结界被冲破的警报,夜半三点响彻了全木叶。我父亲翻身提剑出去,我才发觉显然我父亲才更能称之为忍者、战士,他和衣而眠不忘睡梦中伸手触及兵刃。

被博人所咬五人中,有一人被种下术式,一路冲开暗部,砍伤结界班,杀向村外似乎要与敌军汇合。

“七代目命令追还出逃者,密切接触着包括阵亡人员全部隔离!”通讯器里传来鹿代的声音。我们这代忍者几乎都到了身担重任的年纪,参谋本部的工作早由鹿代接替了鹿丸大人。但鹿代绝对想不到的是,被传染之人战力之高,破坏之强大。目前自村中到内重结界一线阻拦者皆失战力,可以说死伤甚众。

“邪了门了,那小子哪里来的那样多的查克拉。”我追至内重结界时,才遇到第一个活人,一个结界班的上忍。

“你认识他?”我检查了他的身体并无明显伤痕,也没有我所在意的咬痕,便随口问他。

“啊,下忍时候一个班的。这货以前查克拉量也就比一般人稍多一点罢了,今天简直和七代目爆尾兽似的,真是见了鬼了。”

“他有没有咬你?”说到这里我有些在意,迅速将脑内情报整理了一遍:查克拉量较常人多些,目前接近尾兽查克拉量。尾兽查克拉量之巨大,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大筒木妄图摄取七代目体内九尾,不料直接被七代目体内九尾震飞,说起来真是boss的耻辱。然而我突然想到:一个人突然被强加了如此多的查克拉,会不会因容量有限而暴走?

“没有,他好像还认得我,犹豫了一下把我弹开了,立时我就动弹不得,不得已眼睁睁看他走掉了。”

“你肋骨左侧断了三根,右侧断了两根,左脚脚腕脱臼了,左腿大腿、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左肩严重拉伤,右手腕骨也骨折了。你还想动?”我调整着手里查克拉的治疗量,看样子这冲击力还是相当可怕。接着我又问:“他原来精量多少?”

“貌似是8左右吧。反正比我多。”根据我的接触,此人的查克拉量大约在6左右。精量为8的查克拉量其实已经相当可观了。

“谢谢你的情报,不过根据火影命令,你要被隔离了。但愿你没事。”

“喂,宇智波,为什么要被隔离?怀疑我们叛变吗?”这位不能动弹的上忍有些勃然大怒的前兆。

“叛变直接把结界打开放敌人进来不就好了?”我也有些恼火,七代目明明就是为了大家安危着想,却要被曲解,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决策层并不是每一个决定都能被理解,“他发疯有原因,密切接触过的,连死人也一并要隔离。”

“死人能诈尸不成?”这位嘲讽了一声。我犹豫了片刻还是什么也没说,差一点就要将博人诈尸的事情说出来。此时忽然南天一阵落雷,将草木砸去大半,我与伤者一起看着天际,异口同声说道:“麒麟!?”

“博人君不是牺牲了吗?”伤者诧异道。

恰好医疗班此时赶来,只是我没有想到带队竟然是静音老师,她看着天际说道:“佐助君回来了?”

“静音大人!”静音老师的出现,不仅我惊讶连躺在地上的伤者也一并惊讶,毕竟她这个级别的医忍是极少出外勤的。其实这说明眼下事态已经十分严重了。

“啊,我爸回来了。不过追个人至于放这么大的招吗?”麒麟是我父亲的特技之一,除了博人外,再无他传。麒麟的破坏力极强,这种大招显然是地图炮级别的,虽然目前看他不过使用了最小量,但至少方圆五里之内寸草不生。

“佐良娜,不要质疑佐助君的判断。有些时候他比七代目对时局的把握更精准。”静音老师似乎不满我对父亲的态度。

“佐助大人回来了啊!那就可以放心了。”伤者听说我父亲回来立刻放倒了自己,盼着医疗班早点把他抬下战场。四战传说的宇智波佐助,总会被当做救世主一样和七代目一起被膜拜。我有些不屑,又不得不承认,木叶的“暗之火影”这个无聊的称为,是真实映射他的人生。我对他终归只能望其项背。

我和静音老师飞快的赶往麒麟落下的区域,除了烧焦的味道附近并无伤者,走到中心区域才看见我父亲已经收了剑,站在那里看着被天雷打得焦黑的叛逃者。

“别过来!”他对我们伸出手,做了一个禁止向前的动作,“封印班还没过来吗?”封印班的支援比我们晚了片刻,我一心挂念他的安危,不知如何要用麒麟这等招数,他向来只需一点体术就可以将敌人置于死地。

“爸爸,你还好吧?”他对我这句问候,没有任何反应,兴许是对我这种错误估计不满。然而他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直到结界班赶来。

封印术结束后,我问他:“为什么要用麒麟呢?就算很强,也不至于用这种面积的忍术啊?”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去火影室吧!一起说。”

凌晨4点,七代目还在火影室。五战爆发以来,他一直在火影室,家也顾不上回。不过战前他似乎也常常在办公室过夜。其实有些时候也没有多忙,但是仿佛他更爱住办公室,还是难得回去。我婆婆这么多年大约是习惯了,从没见她抱怨过,反倒是博人总说:“哪有那么忙?有功夫打盹就有功夫回家,说白了就是不爱回家。反正老婆孩子都是摆设。”他们父子关系一直有点怪,不能说紧张,但也绝不融洽。博人总时不时吐个槽,但槽点又仿佛是抱怨。

“只传染了一个人。”火影室一到,我父亲就开始汇报工作,依旧说得简短。我们几方情报汇总下来,术式目前为止只传染了一个人,其他人状况目前还算稳定没有发生异变,然而博人尸变是发生在死后一周。我们并不能确定,这个术式的发作条件到底是什么。

根据伤者描述我们将被传染而发生行为异常者称为暴走者,而引起这场夜半事件的叛逃者,我们称他为1号暴走者。1号暴走者共造成19人受伤,2人死亡。并且大部分人都丧失了战力,这也是令我们没有想到的。

“我怀疑被种下术式条件,与暴走者的查克拉承受量有关。”我终于说出了我的怀疑,只见我父亲打断我,说道:“我同意这种观点,最后查克拉明显失控,必须用相同量抵消。”

“有多大威力?”七代目问道。

“尾兽玉。”听罢我父亲之言,七代目抱着拳头沉思了一刻,问道:“本人的承受能力呢?”

“大概8吧。”

“那么请静音姐马上调查一下所有密切接触者的查克拉量,包括死者的!”七代目传下命令去,静音老师领命而去。

“我也去。”我自告奋勇。

“你不必了,佐良娜。我不能派孕妇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七代目拒绝了我的请求。他站起身,望着窗外的村子,说道:“佐助,能不能同时将这么多人一起转移到村子之外?一旦发生集体暴走,在人口密集区,后果不堪设想。”

“我试试。”

“要我帮忙吗?”听见父亲这么说,我猜他并无十足把握,但此刻能进行这样大规模的空间转移,大约也只有我父亲或者飞雷神之术。可惜飞雷神的使用者漩涡博人,已经变为暴走者,被封印在卷轴中了。

“你不行。”然而他直接拒绝。时空忍术大多是S级及以上级别,颇为难学不说,有些时候控制不当会闹出人命。我的万华镜自己尚且不知道能力如何,更不用说是否能使用时空忍术。我想他大约也是因同样的理由否决了我的提议。

随后七代目同他一起上了天台。方才站定,他转脸对七代目说:“鸣人,地点。”然后他竟然向七代目伸出了手,我看得不明所以,更诧异七代目脸上居然还讪笑了一下,很自然的同他牵起手,将体内查克拉传送给了我父亲。我第一次听说查克拉还能传递,瞪着眼睛看着九尾红色的查克拉犹如天衣一般包裹着我父亲。

轮回眼的时空忍术消耗查克拉十分巨大,我亲眼看见我父亲竟然因为消耗过大,在传送完成之后,一头栽进了七代目怀里不住地喘息。他攥着七代目的前襟,额头抵着七代目的下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却听七代目对他说:“佐助,逞什么强,我又不是抱不动你,的说。”末了还不忘拍拍他的背。

“死开,吊车尾。”听他这么骂,七代目反倒咧开嘴笑,说:“能骂人,说明已经没事了。怎么样,怎么样?九尾查克拉还是很好用,的说?”

我父亲此时已经不再喘了,推开七代目,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此时天光已经微明,东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火影看了看天色,对我们父女说:“折腾了一晚上,回去休息一下吧,的说。尤其是佐助,从踏进村里就一直在战斗,的说。”

我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虽然我们确实很累,但此时是战时,一切都十分紧张,我们又岂能随意休息,然而我父亲抢先说道:“也好,佐良娜怀孕着。我们先回去,你也注意休息,别老吃泡面,抽空睡睡,一把年纪了,别累趴下拖我们后腿。”他竟然有这么多话叮嘱七代目。我也是吓了一跳,等下了火影楼,我不自觉问他:“你也挺会关心人的嘛!”他起先愣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带着我回去。

次日一早,婆婆打来电话,说儿子吵着要见我,我只得赶过去安抚,可还没来得及见他。隔离病区却出了大事。三人暴走,超负荷的查克拉溢出体外,各种属性查克拉混合在一起,酿出规模不小的爆炸。

我去时七代目已经赶了过去。九尾查克拉全开,才将爆炸余波压制,然而伤者无数。传染隐患成几何数上涨,更糟糕的是静音老师被爆炸波及,几乎丧失了战力。

“统计还没有完成吗?”我联络到暗部上忍,被告知统计刚刚完成时,发生了暴走。暴走者是一名死者和两名伤者。死者突然从死人堆里坐起,见人就咬,狂吸查克拉,有点像小说里说的补魔。然而超过承受量之后还在狂吸,之后就无法抑制各种属性查克拉发生了最终暴走。两名伤者也相同。

“精量呢?”

“2号7左右,中忍,火属性,生前擅长攻击性忍术。3号8左右,上忍,雷属性,擅长防御性忍术;4号7左右,上忍,水属性,擅长攻击性忍术。”

“加上博人是不是精量都没有7以下的?”

“目前是这样的,但是样本太少,我们也没法定论。”我也无法肯定两者之间的关联,但也只得按这个思路采取策略。

“把精7以上的全部隔离开吧。但愿我们赌对了。”我合上统计表对暗部说。他漠然不语,突然我看到他的颈下有术式发动时的闪光。然而我迟疑了一下,就在这迟疑的片刻,暗部的执法刀劈头向我砍来,和那时博人自杀时袭击我的状态一模一样。

“樱花冲!”我并不想博人的惨剧重演,然而却又不知道解法当如何,只好一拳打碎地面,叫他身陷其中。然而我的判断再次失误,暗部上忍已经被术式完全控制了心智,我只能看着不断挣扎的同伴,被术式将他体内查克拉集中至术印之下的痛苦。

万华镜写轮眼忠实的记录着一切。然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初次感到自己的无助与茫然,对自己的无能与无力恨得深恶痛绝。幻术月读在我的不经意间施展,暗部上忍忽然僵立其间不再动,我突然意识到,幻术可以杀人心智,将暴走者的行动暂时封印。

“火影大人吗?我好像发现暂缓混乱的方法了!”透过通讯器,我将我那不甚成熟的想法发出。也亏了是战时一切决策经不起推敲,我说将所有伤者施以月读,防止传染后突然暴走。就算术式发动由于被施以月读的延时幻术,无法自我行动,不就暂时解除了暴走危机!我那时说得兴奋,连语速也不知快了多少,却记得七代目迟疑了些许时日,方才在通讯器那头回答同意。

我的万华镜发动幻术可以针对多人。此刻得到这个技能的我竟如此兴奋,竟然妄图将所有人的行动封印幻觉之中。72小时的行动封锁即是极限,而幻觉中只有一瞬,仿佛一梦千年。我只觉得自己右眼滴下泪来,却没有精力擦去,直到我对着静音老师,将最后的查克拉耗尽,我才清楚的看到她眼眸中映着我那一行血泪。

“佐良娜!”我倒下了,不知和着谁的一声呼唤。可不论是谁的呼唤,又有谁能替得了我盼博人的一声呼唤?我终归是等不来这声呼唤了,他已在我眼前死去。

等我醒来时,寝室的窗帘如此熟悉。

“哎呀,你醒了,佐良娜!”说话的人是我的婆婆漩涡雏田。我看得清楚自己躺在婆婆家里博人原来的房间里,陈设依旧只是主人已不在了。

“奈人君,担心了你好久,趴在你床边一直不肯去睡,晚饭也是在这儿吃的。”奈人(ナットnaqto,螺母),我的长子,此时不过五岁,却对我这个母亲如此挂怀。

“奈人呢?”然而他已失乃父,我又怎敢轻易弃他而去?于是我问道。

“他外公哄他去睡了。”

“我爸?”婆婆的回答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父亲会去哄我儿子睡觉。在我的印象中他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他自然带着与人疏离之气,叫人不敢亲近,而他也一向不与人亲近。即便我这个女儿,也不曾享受过这等待遇。

“你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我煮了白粥,做了牡丹饼。”婆婆仿佛并没有惊讶我父亲的异样,只关心我是不是饿了。我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站起来,我的查克拉量属于中上,不过6而已,如此大规模的消耗,除了躺倒之外别无他法。

“别别,你别乱动。我去给你端来。”婆婆慌忙按下我,跑去厨房端饭。不料我小姑子漩涡向日葵抱着手臂踅进来,说:“我爸居然回家来了。”我听她这么说有些不明所以,却又想起火影室里此时不应该开紧急会议商量对策吗?

“啊?他们不开会吗?”我脱口而出。

“沙拉姐,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你睡了多久了。”我听她这么说,才望向窗外看着早已黑透的木叶,发觉此时连万家灯火也仅剩阑珊星点,已经午夜了。

“会早开完了,托你的福,暂时村里平静了。我被叫去做病例观察,确实只有精量7以上的那个术式才会发动。首先那个术印会狂吸被种下术式者的查克拉,查克拉凝聚后,会形成一个团状查克拉球,接着这个球会移动到受害者的大脑里,对中枢神经强烈刺激。”

“这可能就是暴走的原因?”

“嗯,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暴走者失智的原因。但是有个问题,死人怎么凝聚他的查克拉,又作用到神经上的?按理说死人没有查克拉,大脑也死亡了。”

“死者你们观察了,符合这一特征?”

“完全一样。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而且我没在死者病例上观察到那个术式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发动其他相关术式。”

“奇怪。”

“是啊,很奇怪。”小葵抱着手臂看着我婆婆端着晚餐上来,却并未搭把手,相反只是给母亲让出了一条通道,和我一样坐等她将炕桌支起,将食物摆好,期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用她那双碧蓝色的眼睛观察着母亲的一举一动。

“你吃吗?还有些烤面包片。”我婆婆摆下玻璃锅盛着的白粥、蒟蒻做得小菜和一盘牡丹饼,回头问小葵。小葵摇摇头,依旧不答话。我并不知道她们母女有什么矛盾,小时候她一向很黏她的母亲,可不知为何愈是成年便与她愈发疏远。小葵成年后一直与父母同住。她未婚,也不曾有过恋爱经验,据她自己的说法,早晚有一天要变做笼中鸟嫁入日向本邸,何必耗费情感空谈一场劳民伤财的恋爱?

“那吃完了叫我。”婆婆说罢就下楼去了,只留下我与小葵,相对而坐。见我吃下半碗白粥,她才说:“我妈真是对我爸一点用都没有。”我不晓得她同我说这句是什么意思,只好抬头不解的看向她,才看见她眼神中的那一点萧然,有点像我母亲望着每次离家时我父亲无言的背影那样。

“什么意思啊?”我讪讪笑道。

“没什么意思,无用之妻。除了带孩子一无是处。”

“这不就是传统家庭理想的模式吗?丈夫在外打拼,妻子在家里照顾家人和子女,优势互补各取所需。”

“可现在还是那个年代吗?昨天我被井野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感知型忍者为的就是情报汇总,你这样连任务报告书都写的一塌糊涂,能干成什么事?”

“不至于吧?在情报组,你的报告书一向是写得最清晰明了的,我们火影室经常夸奖你。”

“那就是井野老师要求高呗!”小葵耸了耸肩,“我觉得女忍者就得做到井野老师那样,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孩子还有出息。”

“一家一本难念的经,上个月她还和鹿丸大人抱怨她儿子不结婚的事。她可不觉得她有多成功。”

“你也不错啊,年纪轻轻参知政事。”她看向我,听说她申报上忍的推荐书,又被打了回来,理由是A级任务数量没有满额。其实大家也都知道向日葵并不是什么任务数不达标,她S级任务也独立完成过多次,不过就是七代目对女儿过度关心,怕她小小年纪难堪大任,多次把她的档案从晋升名单里抽出来。

“我只不过是不想过成我妈那样。”我母亲,新三竦之一的春野樱,自从改姓宇智波之后,就从火影高层隐退,在木叶医院做了一个普通的医师,不知有多少人提起为之惋惜。一次我往云隐出席医忍联席会,有位医忍私谈时不小心问了一句:樱女士这样岂不是将专业荒废了吗?明明可以更有成就的。我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要说她为了家庭牺牲了一切?我见过她的出勤记录,各种原因的迟到、早退和请假。可我又能如何?我那个十几年没露过一面的父亲,根本帮不了她。我亦是她的拖累。外祖父母去世前后,她的状况更是糟糕。她早被生活困住了手脚,又到哪里去寻找成就?

“我也不想过成我妈这样。”小葵看了看桌上的牡丹饼,拈起一块塞进嘴里,“太甜了,腻。”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牡丹饼,还是她母亲。

“你醒了?”这次问我的人是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会跟到这里。可话又说回来,我晕倒按理不应该把我送回自己家才对吗?如何是婆婆的家里?

“哦,佐良娜你醒了啊!”紧接着是七代目,“你这次算是立了一功!争取到72小时,我们能把眼下的危机渡过了!”

“七代目,我——”我本来想说,万华镜刚刚掌握还不是很纯熟,然而眼前一黑,我抬起头,只看到右眼前一片阴翳,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揉眼睛,却被我父亲一把抓住了手。

“开始了吗?”万华镜的反噬!我突然想起他昨日在我家神社密室中的那句忠告:万华镜写轮眼最好少用,会失明的!

“还好吧。”过了一会间歇性失明的症状消失了,向日葵仿佛看出这是我家血继的秘话,抓着七代目出去,说:“爸爸,我要和你谈谈我升上忍的事情!”

“听说失明的症状是间歇性的,用得越多失明的间隔越短,最后永久失明。”

“听说?你不是融合后的吗?你没有失明过?”

“没有失明无法融合。我一次性使用过度,当场就全都看不见了。”

“你怎么这样啊?”听他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按说他这个级别的忍者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能力和能力的弊端一无所知呢?如何一次性就将宝贵的写轮眼血继用到报废的境地。

“因为那时候一心求死。”我愣了一下,不曾想过他会如此说来,紧接着又听他说,“还好鸣人说要死一起死,我哪里想过要把他拉下水?我家与木叶恩怨盘根错节、几世几辈都没纠缠清楚,何必牵扯他一个外人。”他说起来不由得苦笑,可我却又似乎在这一丝苦笑中看到了些许糖意。兴许我是看错了,然而七代目究竟与他有多少往事?我突然想起方才小葵说得那一句“我爸居然回家了。”她那一声哂笑与博人的调侃多么地似曾相似。

“爸爸,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鸣人把你带回来的,说你那里太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哦。”我随口一应,便放下手中喝尽白粥的空碗。却见他用仅存的一只手帮我盛满。推过来说道:“奈人君很想你,你住在这儿好些。”

“想不到你还会去哄孩子。”我端起饭碗,喝下这放了淡淡盐巴的白粥,“我还以为你对小孩子苦手呢。”

他没有搭话。我一向觉得他不大善于与人亲近,更别提小孩子有些时候与成人不同步的思维。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说:“奈人君很像博人,有点——像鸣人。”

“他很乖巧的,好吧?”我听他这样说,其实也明白他说的是长相,然而奈人自小极为乖巧,与博人小时候的风格大相径庭,不由得反驳。

“啊。”他只应了一声,见我不再吃了,便打算收起碗碟,拿到厨房去。我一把抓住他空荡荡的左手衣袖。

“你手不方便,我喊小葵来。”

“忍者是需要忍耐的,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障碍。”不料他却答了我一句忍校念书时才会听到的、教科书般的答案。我刚想问他,是不是这就是不肯装上义肢的缘由。然而向日葵的声音在此时将整个房子响穿:“你总是这样随意干涉我们的事情!”接着她就冲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抢过我父亲手里的餐盘,将它送到了楼下,然后我们只听见,我婆婆连叫了两声“小葵”和小葵夺门而去屋门重重砸在门框上的巨响。

我父亲拨开窗帘,看见她飞身向日向本邸的方向跑去,叹了口气又拉上,说道:“我去看看鸣人,你休息吧。”

次日一早,蝶蝶联络我说静音老师醒了。我便一早赶到医院特护病房,看着她问道:“我是不是对您施加了幻术?”她给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在最后一刻没了力气倒在她眼前。静音老师精6左右,理论上讲没有传染之虞,我便将昨晚向日葵所言和盘托出。静音老师沉吟了半晌说道:“兴许所谓死者,并非真的死了,只是陷入假死的状态。”

我心头燃起一丝希望,瞬间却又熄灭了。博人,我是清清楚楚看他撞在我的苦无上,捅穿了心肺。如此重创,叫他如何尚且生还?我安慰了静音老师几句便告辞出来,通讯器里蝶蝶告诉我:巳月回村了!

我与巳月一别少说也有五年。我们当上上忍那年他领了一项绝密任务出村去了,此后鲜有回来,就连我与博人结婚也不过是匆匆露了一面而已。巳月回村直奔火影室,我也是到了火影室才见到他,彼时我父亲正同七代目相谈。

“大筒木的据点找到了。我家家长叫我把这个给佐助哥哥。”哪知道才推门就听见巳月管我父亲叫哥哥。我听罢说不出的别扭,可我父亲却一脸如常的接过他递来的卷轴,展开来读。

“居然就在那里。”我父亲读罢放下手中卷轴,苦笑了一声对七代目说道。

“我还以为那次已经了结了,果然是灯下黑。”七代目听罢也苦笑了一声,“看来我们俩得亲自会会他了,‘请’他把那个术式解了,的说。”

“请?你不是有话直说么?现在也会打这种官腔了,吊车尾?”我父亲却当着我和巳月的面冷嘲了一句,七代目也不恼火相反,说道:“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火影白干的,小佐助?”

“哦呀哦呀,当着孩子的面调情不好吧,哥哥们。”巳月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哪知那两位居然异口同声,道:“谁他妈和他调情?”

他们习惯于这样玩笑,我们这些火影僚官、暗部似乎也习惯于他们这样玩笑。然而,巳月忽然将“调情”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七代目可称我父亲的腻友,我父亲对他挂怀远远超过母亲与我。母亲在世之时对此讳莫如深的样子忽然浮现眼前,我突然想起博人的那句“有时间打盹就有时间回家”的话。他既然可以回村汇报机密,如何就不能在家门前看我一眼?说到底,我与母亲依旧不在他的心中。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七代目站起身,抖了抖御神袍,拍着我父亲的肩膀说道。却听巳月打断道:“佐助哥哥,我家家长说最好带上佐良娜。”

“他什么意思?”我父亲冷着脸反问了一句,多少对巳月还是有些敌意。

“你女儿的血统虽然不纯,但是毕竟是宇智波家的嫡脉,从基因序列上看,万华镜写轮眼的素质应该会很不错。”巳月依然笑嘻嘻的说道,可我父亲已经将刘海下的轮回眼亮出,我猜想他此时有些恼火巳月的家长,也就是大蛇丸,分析了我的基因序列。

“没关系的,我可以去。”我抢先说道。此战生死存亡,我身为火影僚官,既知自己可能有益战场,如何退守此间?

“不,佐良娜你万华镜使用还不纯熟。”我父亲开口拒绝了我的请求。

“爸爸,战事危急,有些事情容不得细细斟酌,你不是说过写轮眼使用纯熟全在个人修行,万华镜也是一样的吧。战时修行虽然是迫不得已,却也是技艺深研的手段不是?况且我以为越是紧迫,成长起来越快。”

我父亲听罢默然不语。反倒是七代目接言道:“你这孩子不要胡闹。你怀着孩子,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七代目,我不是胡闹。我个人认为,我的万华镜写轮眼对战局是有所裨益的,而且我有百豪做底,我和孩子都不必担心。”

“佐良娜——”七代目有些为难,不过我看得出他并不希望我卷入这场乱局。但我绝不能让他再说出拒绝的话,于是我说道:“父亲大人,我们虽然都是您的孩子,但是我们也是忍者。有些时候忍耐便是修行,这也是我的忍道。”

七代目沉默了半晌,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我特意称呼他为“父亲大人”,我也想告诉他,请他不要随意干涉我的选择。

“那么我们走吧,哥哥们?”巳月笑道。

听他说罢,我父亲将时空之门打开。当我等跳出站定时,竟然发觉此地是查克拉神树残根之所在。

“神树?”

“啊,神树。”巳月听我诧异,便笑作解答:“植物这种东西,生命力极强,就算主干折断照样会有新芽生出的。从古事看,神树与大筒木一族似有感应,不论身处何处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其实就是查克拉吧。”我总是这样忍不住吐槽。

“啊。兴许大筒木有仙法哦!”巳月的话半真半假,除了嘴角含笑,倒也没什么错处,我只得听着。听博人说,巳月是仙人体,不知他是何时去了白蛇仙人的龙地洞,我想起与博人在妙木山的种种,心中不免对仙山有些忌惮,还好百豪并非完全的仙法依旧算在忍法之中,我也不必去湿骨林同蛞蝓仙人修行,更没必要参见那些虚妄之事,也许这就是我终于还是落在他们两人之后的原因了吧。

“哦呀?最终还是找到这里来了呢,六道之子。”大筒木一族的少年飘忽在神树断桩的年轮之上,“我家先祖桃式种下的这颗神树,竟然被毁弃成如此模样。尔等凡人果真愚昧,不如重归混沌去吧。”说罢,手中一挥,许多查克拉直接带着属性攻击了过来。

“博人?”巳月与七代目同时叫了起来,我亦感知到博人的查克拉混在其中。

“别傻愣着。”

我被各种熟悉的查克拉击中,却被父亲一把抄过,听他呵斥着。我才回过神,对他说道:“爸爸,被吸收的查克拉,被通过某种术转移给了大筒木雉。”

“啊,看样子是这样的,逼他解除术式,用月读吧。”他说罢便冲上前去了,须佐能乎的盔甲顷刻覆盖了九尾查克拉,穿着铠甲的巨兽与大筒木的少年缠斗着。

博人从未对我讲述过那年他与七代目和我父亲,亲赴战场大战大筒木桃式的事情。只说蔚为壮观,不知该如何描述。然而此间在我眼前,终于看到了那难以名状的默契。我一时在想,我与博人纵然是夫妻,又是童年培养起的搭档战友,却仍旧无法达到他们二人的同步协调。这种几乎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的预判,大约只有高深至他们这个级别的忍者方才能达到。

天照的黑炎,趁着七代目尾兽被抽取的瞬间,偷袭得逞,大筒木少年一时惊得,丢开九尾不说,连白眼也不曾打开,连声惊叫,拍打着身上的烈焰。只是七代目被抽掉尾兽,便如失了魂魄一般濒死,从高空中极速堕下。然而此时我顾不得许多,踏着巳月给我的升力跃上神木断面,将月读施展。

“子无心,终不为人。非人,何以登仙?”我在他心里种下这样的怨怼,他竟然僵立在空中久久不能动作,“归去矣!”

我为他虚构了梦境,他终将陷在非人与非神之间难以自拔。

“解开那个种在漩涡博人身上的术式。”我命令道。

“子、寅、未、辰、戌。”他在幻境中结了印,他用含混的嗓音,念出解的时候。那术印忽然反噬了他全身,顷刻之间查克拉暴走,大筒木雉的boss野心还没来得及实现,就已经变成碎片,化为宇宙尘埃。

“完了?”巳月问我。

“完了?完了。”是的已经结束了,只是我没料到竟然结束的如此意外,“我们走吧。”

“去哪儿?”这时我们两人才突然意识到:“七代目!”

此时七代目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我父亲跪在地上,强行做着心脏复苏,要将九尾重新封印回七代目体内,得拿着封印钥匙的七代目自己。

九尾,那巨大的红色狐狸,趴在七代目的身旁,如果此时他将自己的查克拉输入他的体内,七代目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只是这只狐狸,还在被神树束缚着,他自己也明白,他那巨大的查克拉被神树吸引着,如果不小心,只怕与他相连的七代目自己的查克拉也会被神树吸走。

“巳月和佐良娜啊,”狐狸瓮声瓮气的说道,“去把束缚我的黑棒拿开,要小心吸收你们的查克拉。”顺着树藤状的查克拉链,我们看到漆黑的棒子插在尾兽身上,查克拉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向神树。

“有办法吗?”我不由得转身去问巳月。

“用仙法应该没关系吧。”巳月笑了笑,这是他的领域我无从相帮,忽然又听他说:“另外,借我一只蛞蝓吧。万一受伤也好有个急救。”这点小忙我还是帮得上的,一人高的蛞蝓,跟着巳月一道飞升。他说:“就不劳烦你推我了,万一牵动了胎儿,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然而将他送上去的竟然是我父亲,轮回眼的传送之术——天手力。

“佐良娜,呼吸停了。”此时情况紧急,他仍不忘提携后辈,也还记得起我也算是医忍。

“人工呼吸,我来吧。”我知道此刻情况紧急,打算推开他自己动作,然而腹中突然胎动,连我也是一惊,12周大的孩子确实该动了。

但他比我的反应迅速的多,已经配合着手里的动作,对着七代目的口鼻吹气。我一时也分不清这是他情急所致,还是冷静所致。

此时巳月已经用苦无将黑棒拨掉,黑棒掉下的瞬间,九尾便重获新生一般吼了一声。红色的查克拉源源不断地流入七代目体内。果然过了一会儿,七代目悠悠转醒,看着我父亲的脸说道:“小佐助,你这个表情,我们两个就扯平了。”

“刚死回来,就别乱说话了,吊车尾!”显然我父亲松了口气,难得见他笑了一下。

此后无话。回村之后立刻被告知,传染的术式解开了,以及——“博人并未死去,然而此刻重伤昏迷中。”我那可怜的兴奋点还没有高兴起来,就被悲伤压制住了。晃晃然,万华镜的反噬袭来,眼前黑得不见五指。

“妈妈,我上学去了!”一连几日,都是奈人与我早上道别作为开始,我父亲为我关掉卧室的灯作为结束。被医院的院长强制命令禁足,我只得卧床休息,理由是先兆流产。手上的针头是一程又一程的保胎药。

“你这孩子总是不听话。”我实在受不了整日呆在床上的待遇,偷偷摸摸地爬起来,站在窗边,望着我的故乡。我心里在想,这里竟然如此平和。孰料我父亲从门边进来,只是教训了一句,却听不出半点责备之意。

“总躺着头疼。”

“你婆婆来看你。”

“哦。”其实早上的时候向日葵来过一次,她带着我婆婆做好的早点,说是去看了博人,醒过来了,只是还动弹不得,还在ICU里当珍稀动物。我也知道,博人受如此重创,能醒过来已是不易,更不求奢望他说什么关心妻儿父母的话,便不在多问只叫向日葵下次看他时,汇报一下家人的情况,免得他牵挂。向日葵应过走了,听说她与七代目冷战了多时,可不知怎么突然就回家了。

“佐良娜,哎呀,怎么下地下来了!快回去躺着吧!”婆婆上来,催我赶快回到床上去,我不愿拂了她的好意,只得坐回床上去。可之后我们婆媳二人就对坐着沉默了起来。我们无话可说。

“父……父亲大人还好吗?”为了破除这份尴尬,我只得随便问候起来。

七代目生死一瞬的事情,只有我和我父亲,还有七代目与巳月知道。然而回到村中该交的报告还是要交的,巳月毫无掩饰的将此上报,鹿丸大人竟然拿着报告来找我父亲,开口问道:“鸣人没事,你还好吧?”

“我没事,是我大意了。”他言语中多是自责,可鹿丸大人也看不出兴师问罪,沉默地点了一颗香烟,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鸣人——你回来就一直没去火影室见他,他知道你是自责,可是他也不会怪你。我是来叫你去开会的。五影联席,点名叫你去。”

“我知道了。你走吧。”他的回答倒像是赶人走,然而鹿丸大人并不理会,丢下一句:“明天下午小会议室。”

我听罢知道是视频会议,回过头来问他:“你回来没去过火影室?”

“啊。”他应了一声,却又像是慨叹。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之后不愿再谈,便转身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将灯为我关掉。

“还……还好。”我婆婆的回答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的脸涨得通红,就好像被人拆穿了秘密一般。

“小葵回家了?”

“诶,佐助君劝过她了。鸣人君也和她谈过了,有些时候是不太尊重她的选择。鸣人君对孩子一直是这样笨手笨脚的。”婆婆谈到丈夫时总是面带喜色,她多年来一直爱慕心中的那个漩涡鸣人。只是我们身为子女却看得出,在感情上她与丈夫并不平等。在夫妻的二元关系中,她只是盲目地付出着。

“您这么多年辛苦了,七代目那么忙,整天也顾不得回家一趟。你们二位都为村里牺牲了很多。”

“还好了。他有佐助君。”她微笑着说出这句时,我不在能淡定了,我差点从床上跳起,对她说:“他们仿佛精神出轨一样,你还能这样笑着说出这种话?”

“在这个世上,能够真正理解和关心鸣人君的,只有佐助君一人,不论我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替代佐助君在鸣人君心中的位置。”

“您不觉得这样很悲哀吗?”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问她。

“我在鸣人君心里也是不可替代啊!”她忽然自信的笑着,“我和樱都知道他们两个如何,彼此之间仿佛半身一样的存在,我们不可能介入,但我们是不可替代的家人。樱跟我说过,佐助君不太与家人亲近,只是因为他害怕再失去。你们宇智波家的事情,虽然已经解密,可是还是太令人悲伤了。你这一辈还是不要背负的好。”

“妈妈,我回来了!”楼下传来我的长子奈人清脆的喊声。我的长子是蓝眸,大约不会开启写轮眼了。想起与写轮眼息息相关的宇智波家,我伸手覆上自己时常短暂失明的眼睛,心想如果这份力量带了诅咒,我倒希望宇智波家的这份血继不如就此断绝的好。

“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婆婆起身告辞。她应该不会知道,她的那番言论委实刺痛了我的心。在我看来我母亲一厢情愿地包容着,连同自我也丢失的无影无踪。

晚饭我与父亲相对吃得沉默。他一向少言,却也没有将晚餐的气氛搞得如此压抑。倒是未几,我儿子胡闹了起来,偏要拉他去打电动游戏。直到夜深了,他才坐到我床边,问道:“你婆婆和你说什么了?自从她走了你的情绪就不高。”

“也没说什么,我只是想我妈妈了。你自回来还没有给她扫过墓吧?”眼泪此时已经无法控制,顺着我的眼角留到嘴角。他伸出那只残存的手替我擦掉,说:“去过。那天开过会之后,便去了。我从没有想过,会与樱这样永别的。”

“你爱我妈妈吗?还是不过是因为年龄到了,需要找个女人结婚才娶她的?”

“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但是如果说到爱,显然是你妈妈要多一些,不论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她都能原谅,”他忽然冷笑了一下,“她选我不是最好的,但是我选她——”

“你选她也不是最好的。”他不曾料到我这般说,竟然愣住了。连他那额发下掩着的轮回眼露出也不曾察觉。

“听说七代目的婚礼你不曾去。”我又说,那日在婆婆家里看旧相册,她结婚时同期全员都在,唯独我父亲这个七代目的挚友不曾出席。

“在外面,赶不回来了。”

“你不是有时空忍术吗?好朋友结婚,拼命也应该露一面吧?你到底有多恨这村里?你爱他吧?”我终于还是说了禁句。他坐在那里喟然长叹,竟回答不出我的话。那日生死一战,他那脸上全是悔不当初,我便开悟了,我父亲对失去七代目怕得不得了。

“博人从来不在我面前多提你们两个,我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但是我觉得我的直觉没错。七代目,他心里也放不下你。”

“呵——”他长舒了一口气,“佐良娜,大半生都过去了,我们四个人,三十多年都不曾提过。”

“心照不宣对吗?爸爸,我妈妈都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情其实也不必隐瞒,我婆婆说得对,她作为家人在七代目心中地位无从撼动。而你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表面上看起来歌舞升平一个个都是美满家庭,可是呢?”

“不是吗?”

“爸爸,我们那时候虽然小,但是不是傻。家里什么氛围,心里清楚的很。我只问你一句,若是你与七代目之间,有一个是女孩的话,会结婚吗?”我的问题大约太直接,我父亲沉默了良久,直等到我觉得他不会回答,准备翻身去睡了。却听见他说:

“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有一个是女孩?会结婚的吧。”听罢此言,我几乎要失声痛哭了出来,不是没有料到他会承认,是为我的存在感到由衷的悲哀。

“佐良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至于娶你妈妈,有你。我都不后悔。你想的太多了。”

我们之间的谈话,就此中断了好几天,直到巳月那日来看我,说起博人醒来的事情。

“博人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你,我自己有些嫉妒了。”

“你整日与他朝夕相处我才嫉妒呢。”巳月笑道。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我虽然开着玩笑,但到底带了几分真意,巳月大约也听得出来。好在我们自小长大,并不会为了这点事情翻脸。我倒是想过如果博人与巳月,似我父亲与七代目,我倒是愿意放手,任他们发展去。

“我就是喜欢他呀!可是偏偏他喜欢你。”不料巳月坦然答来,虽说看起来也似玩笑。

“诶?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我告白过。”巳月话音刚落,我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我闷声咳嗽了几声,他倒是如小时候那样过来拍拍我的背。

“喂,不用这么激动吧?我这个人一向不爱有所隐瞒,喜欢所以就说了。结果三天以后,博人跟我说,认真思考过还是更喜欢佐良娜。”

“我还以为,他打算继续过这种三小无猜的日子呢。”

“那种日子总会有一天解体的,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与观点,也有各自的出路,就算同归,也是殊途。更何况还有分道扬镳者呢?与其将来大家都别扭,不如早点说出来的好。”

六个月后,我在木叶村里诞下幼子。那时还在做复健的博人对我说:“还真叫汤叶(ユバyuba,豆皮)啊?”

“啊。反正你们家起名字一向随便。”

“好像你的名字很正经似的?”接着我抬手打了他的头,他抗议道:“我还是伤员好吧?!”恰好我父亲进来,说道:“伤员还不回去躺着?”

再然后,向日葵簇拥着七代目、我婆婆和我儿子进来。一众人围着新生儿,好奇的看着。似乎是在将离去时,七代目悄悄走到我身边说:“佐良娜,有些时候,维持现状就是最大的仁慈。”

“啊。我知道,毕竟现状也不坏,虽然我更喜欢向前走一步,毕竟我们和你们不是同一代人。”我答道。

(完)

 

后记:这篇犹豫了很久才写完,借助佐良娜的眼睛看这个虚假世界。火影结局出来之前其实是有预测的,两男主一定会各回各家各找各伴的,然而却没想到是这种剧情走向。看完时,脑子里一直是吐槽话说这真的是健全的少年漫吗?外传那浓浓的同志文学风,是什么情况?

这篇虽说开始的时候打算以微鸣佐作为背景的,然而行文中发觉根本绕不过。鸣佐两人这些年纠纠缠缠,已经早已融进彼此的生命,很难说不是爱情,只是友情或者亲情。我选择了这种隐忍带给四个人不尽的隐痛作为文章的基调,虚假的美满,在这两个家庭里各种尴尬,父母们心照不宣,子女们也心照不宣。

虽说雏田的位置也很尴尬,然而更加可怜春野樱。她全心全意包容了佐助,意味着自我牺牲,而这种自我牺牲的意义又颇为微妙。有妹子说,她成了岸本大神男权主义的牺牲品。我是很赞同的,这个人物从塑造之始就少了现代女性应有的素质即独立意识。在疾风传开始时,似乎是要找回这种意识,然而没有几步就被遗忘了,最终人物并没有真正立起来。而中期的独立意识与结尾自我意识消弭的矛盾感,造成了人物的整体性崩盘,也将观众对角色的好感消磨殆尽。

我对于子世代都颇有好感,大约是我自己很喜欢写子世代的故事吧。佐良娜这个角色我很喜欢,也希望她与母亲春野樱有所不同,更有现代女性意识一些,但我也不希望每个女性都活成纲手那样并无个人幸福,因此平衡出这个中等偏上生活状态的佐良娜。

巳月君的出场略晚,我一直在等外传的设定,结果博人与巳月日月相对,他圈粉丝全炸。两家BG粉指责对方老公儿子都是基,另一家幸亏没有儿子,笑,不然不知道会怎么继续恩怨下去。

出轨的问题。本篇虽然是精神出轨,但也是出轨,这一点并不需要讨论,有些问题在我这里浅尝辄止,不过是提了出来罢了。解决,我的笔力尚不足勾勒。我写过两个cp与出轨有关,一个是bg的平卫,另一个就是鸣佐。有人说这种行为就是对角色的不尊重,我倒是觉得,我给了他们最合理的出轨理由就是最大的尊重。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这种不幸并不是一方造成,而是双方向的。人无完人,可能造成家庭悲剧的两人都是极好的人,只是没有把握好处理矛盾的手段。就这一点来说,我坚持绝不为尊者讳。

这篇原本是第一人称练笔之作,哪知道才发了第二节就有不懂事的妹子来我这里指手画脚,说我不应该打他家的tag。关于tag,我长期以来的习惯就是有什么打什么,至于说是bg还是bl,因为我写了所以我会标明。然而我错想了HY家粉丝的疯魔程度,也不知道竟然有bg和bl互掐这种闹剧。

我当然不是有意恶心谁,每一个人物我都有好好的尊重他们的性格与人生选择,我自己也不喜欢用恶意去揣测他人,更何况是被原作者以最大努力塑造出来的人物,尊重他们如同尊重作者。而所谓ooc也不过是对原作不同理解。

但我对这种干扰我写作自由的行为由衷地厌恶。更何况言辞之间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和说出来我都替他们的父母脸红的语言。然而我与这些小妹子们只是陌生人,没有必要教育这些不懂事的小朋友如何先做人后做事,敬而远之即可,所以我删掉了那些我讨厌的留言。至于我写了什么,就如同读者可以选择不看一样,我选择不给特定的群体看,本文及《火影忍者》相关同人所有内容无任何CPtag。

本文完结,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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